朦胧中,云狸似乎回到了那个风雨交加的乱葬岗,她被顾裕桢所救,她带着顾裕桢来到春风楼。

    在这里,她重遇夏侯瑜,因为云狸与前皇后的相像,夏侯瑜将她带进王府。

    她看见另一个自己斗天斗地抖自己,就连夏侯琅也被她当成棋子,成为报复夏侯瑜的工具。

    梦里的夏侯琅前一刻还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,下一刻就因喝了那杯毒茶轰然倒地,她看见自己冷漠的眼神,似乎躺在地上的那个孩子,不是自己怀胎九月生下的宝贝。

    吟雀最终被她卖进勾栏院,夏侯瑜为躲避她的追杀躲进寺庙做了和尚,梦里的那个自己做了很多事,终是大仇得报,可她心中仍是空落落的。

    她好像飘到了夏侯琅的墓前,明明前一刻刚死,下一刻他的坟前竟长满了杂草。

    她看见那个冷漠的自己只是瞥了一眼就摇晃着身子离开了,流浪于市集,再也没能清醒过来。

    她沉湎于梦魇中无法自拔,夏侯琅就站在长满杂草的墓前,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,口中说着什么,她却怎么也听不清。

    云狸张大嘴巴,想要说“我是你娘亲”,却只能发出“呜呜”声,什么也说不出。

    “她怎么也了?”一个男人问道。

    楚辞看着眼前半死不活的女人,“身上的不过是小伤,她若是想活,尚有一线生机,不想活,便也是时日无多了。”

    待楚辞离开,顾裕桢抓着她的手,语气凶狠道:“你最好快一点醒来,你还欠我一家老小的命!如果你不醒来,我生生世世都不会原谅你,你生生世世都不要再想遇到我!”

    即将要过年关,外面下了几年来最大的一场雪,云狸就在这样的一天里逐渐转型。

    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,梦中她以自己的一生为代价去报复夏侯瑜,堵上了夏侯琅。

    云狸的心好像被挖了一个大洞,即使是在梦里,夏侯琅也没能叫她一声“娘”。

    “琅……”她喉咙沙哑,发不出声音。

    楚辞从外面走进来,带来了一些风雪的气息,他将油伞收起,放在门边,掸了掸身上的雪,“你终于醒了。”

    楚辞倒了一杯热茶,递给云狸。

    云狸接过热茶,从杯壁上传来的热度一阵一阵暖着她的冰凉的双手。

    “夏侯琅……没能救过来,他中的是剧毒,一经服下,毒素很快侵入他的七经八脉,药石无医。

    这一刻,她的信念终于崩塌了,泪水顺着她的脸颊角落在杯中。

    “我才不胖!”

    “我今天出去玩看到了好玩意,你瞧瞧。”

    “那都给你。”

    “那可说定了!等我去媳妇了,你也不要待在这里了,跟着去我府里住便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人如果要死,谁能拦得住呢?”

    那些话交织着在云狸的脑海中挥之不去,夏侯琅的面容还清晰地印在她眼前,可这一切突然就被打破了,为什么会这样……

    她想起夏侯瑜手上的那包毒药,又想起宛南,宛南为什么要害夏侯琅,为什么……

    楚辞从怀中掏出手帕递给她,“这事已成定局,如若你真想替他报仇,就该快些好起来。”

    楚辞坐在她床边的凳子上,执起她的手为她把脉,“你已经躺了一月有余了,暂时无法说话是正常的,行动可能也会不大方便,好在你脑子还算比较清醒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个人,他也离开了。”

    顾裕桢在半个月前就离开了,什么都没有说,什么也没有留下,“你不用担心,他已经好了,他那个脑袋很好使,说不定以后活得比你还好。”

    云狸想到他会离开,他没有杀她,大概已经算是此刻最好的情形了。

    两人之间横亘着顾家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,谁也跨不过这道坎。

    兰芝从外面走进来,她是练过功夫的,好得比云狸快很多,顾裕桢同楚辞劫狱的时候,她也帮了不少忙。

    “小姐!你醒了!”兰芝冲到她身旁,半跪着伏在她床头,眼含泪花。

    云狸摸摸她的头,她看见兰芝脸上的伤,轻轻碰了碰。

    “没事的,很快就好了。”兰芝安慰她道。

    夏侯琅下葬那天,云狸还昏迷着,等她能走动了,兰芝带她到了夏侯琅的墓前。

    夏侯琅的墓不像她梦中那样荒芜,周围放满了鲜花。

    兰芝从篮中取出一盘金乳酥,和几盒刚买的糖糕放在前面。

    “母亲不知道你还爱不爱吃金乳酥,会不会看到它害怕,可母亲真的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……”云狸摸着墓碑上的“琅”字,心中难受至极,她希望夏侯琅能知道自己才是他的母亲,又不希望他不知道。

    如果知道,他会不会怪自己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找他?

    兰芝将墓碑上的雪擦去,为了小世子,她才选择留在府中。

    这些年,她看着小世子一点一点长大,就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,他唤她一生“兰芝姑姑”,她便照料了这么多年,到底是谁这样狠心,将他害死……

    “兰芝,你帮我办件事。”

    那日楚辞将云狸、兰芝二人救走后,便将他们安置在柳州一座并不起眼的宅子内,自己也因暴露,不得不离开王府。

    外面如今到处都是通缉云狸、兰芝二人的,也不敢随意出门。

    “小姐,果然如您所说,就是有人与州府勾结,所以当时您因杀人下狱之后,州府想要快点结案处死您。”

    “有没有问出是谁?”

    兰芝摇摇头,“州府说他也不知道,似乎是个女人,那个女人有点功夫在身上,那女人给了不少,手中还抓着他的把柄,他不敢不从。”

    “女人。”云狸认识的女人不多,春风楼就那么几个。

    “毒药的事呢?”云狸继续问道。

    “我从王府打听了当时的情况,那包毒药是在您春风楼的房内搜出来的,后来王爷命人搜您在王府的住处,也搜出了一包一模一样的。春风楼那包是宛南带来的。可是按理说即使她神通广大,也无法将毒药带进满是侍卫的王府。”

    云狸摇头,“她都去威胁州府,怎么不能暗中到王府?”

    “王府周围以及府内有重兵把守,王府内也是高手如云,她身边的小丫鬟武功并不高,连我也打不过,不太可能有这个本事。”

    这说不通。

    一包毒药在春风楼找到,一包在王府中她所住之处找到,两处一定要关系,既然她自己无法放进王府……

    “那一定是王府内有她的内应,两人里应外合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她为什么要害世子?”宛南和夏侯琅是完全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人。

    “是啊,”云狸也不明白,她为什么要害夏侯琅,难道就为了进王府?不…不可能。

    可是她入狱之前,并没有进王府,如果那个去找州府的人是宛南,宛南有什么理由要害自己?

    没理由的……

    她不敢想……不敢想夏侯琅的死会是因为宛南想要进入王府,所以故意陷害她,就因为这样荒谬的理由,不可能的……

    “那盒金乳酥……”为什么会用金乳酥下毒?

    她只做过一次金乳酥,就是在王府的膳房,没理由的,云狸从没有春风楼做过金乳酥。

    当时在场的,只有云狸和兰芝,还有夏侯琅……还有谁……

    “兰芝!那天我们在厨房做金乳酥,后来进来的那个女人是谁?”

    兰芝回想当时,“是李嬷嬷!她是膳房的总管,掌管王府里所有人的膳食,那天除了我们,只有她看见我们在做金乳酥!”

    “李嬷嬷!你帮我查查她!”云狸心惊。

    王府内,夏侯瑜正坐在的吟雀的床边。自从夏侯琅下葬,吟雀的身子就一天不如一天了,楚辞走前留了几十服已经配好的药和一张药房在药堂。

    云狸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
    他似乎已经成了一个孤家寡人,这王府是越来越清净了……

    吟雀惨白着一张脸,如若不是还有微弱的气息,怕是会让人觉得她已经去了。

    “吟雀,你不要离开我……”夏侯瑜握住她的手。

    吟雀微睁双眼,无力地回握住他的手,想说什么,却没有一点力气。

    “琅儿也没了,我和她最后一点联系都没了……都没了……”他颤抖着抱住吟雀,吟雀想要拍拍他的背,却抬不起手。

    夏侯瑜将夏侯琅交给他的那一年,她也不过是个双十年华的女孩子。

    吟雀不敢假手于人,于是连睡觉都带着他。夏侯琅在她怀中小小的一只,当晚就尿了她一身。

    她唤来奶娘,换了衣服,又乖巧的在她怀中睡着了。

    后来除了她,就再也没人能镇得住他了。

    没有人知道伴随着夏侯琅长大的这几年,她花费了多大的心血,夏侯琅的死于她而言,她所遭受的痛苦并不亚于云狸。

    这世上人的命都有定数,也许她很快就能见到琅儿了,只是可怜了王爷……可怜了王爷……

    她很想再多陪他一段日子,陪他熬过这段难熬的日子。

    “王爷,侧妃娘娘该喝药了。”宛南端着一碗汤药站在门口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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